从生活缴费、交通出行,到社交通讯、购物娱乐,智能化操作已然成为绝大多数生活场景的“标配”。然而,在明眼人看来五彩斑斓的交互界面,对视障者而言,却是眼前的一抹黑与指尖下的局促。
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,我国视障人士已经突破1700万人,这意味着每100人中就有至少一位视障者。
城市有行走的盲道,互联网也应有便利的网络盲道。如何让视障者在数字世界中独立探索,同享数字红利?为破解这一难题,全社会正共同努力,加快推动信息无障碍建设,协助越来越多的视障者走上网络盲道。
长期以来,存在视力障碍的个体很少有独立出行的机会。而技术可及带来了信息与社交网络的可及,视障者获得了更多机会和资源参与社会生活。
在互联网刚刚萌芽时,在线网页对视障人士几乎不存在可访问性。随着读屏软件和智能手机的普及,视障者逐渐告别广播、盲文读物等传统媒介,开始转向新媒体。2019年的《视障人士在线社交报告》显示,九成视障人士认为互联网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而信息无障碍,正是连接视障者与互联网世界的桥梁。具体而言,信息无障碍的实现主要依靠读屏功能。基本的读屏功能可以实现屏幕内文字的朗读,这能帮助视障者了解屏幕上大致有什么。此外,一些读屏软件还增添了新的功能,如自动勾选协议功能、视频字幕识别等。
读屏软件的参与,无疑为视障者带来了方便。除了通讯、购物、休闲等基本需求得到满足,更为重要的是,信息无障碍化解了因视力差异带来的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困扰,重塑视障者的主体性与社会融入度。
“在手机的无障碍被发展好之前,我周围基本上都是过度自卑和过度自尊的人。但是这些年无障碍发展得越来越好,接触到的越来越多的人三观都比较正,而且很自信,我能感受到的。”在谈及信息无障碍带来的变革时,一位视障者如此说道。
尽管读屏软件等信息无障碍技术的普及极大便利了视障群体的生活,但他们接入互联网的历程却不是一帆风顺的。如同城市的盲道出现被占用、铺设不规范、损坏的情况,网络中的盲道也会时不时出现令人头疼的“绊脚石”。
在某一公益组织举办的视障者独立出行培训中,营员们要借助盲杖、手机导航App前往指定地点。当车辆停在左前方10米处,手机里便传来了到达上车点的播报。宇龙向前走了几步,却没碰到车把手。有时,软件定位出现了细微偏差,即使车辆停在“上车点”,也要花不少时间去确认。
用淘宝购买服装,首先要进入淘宝主界面,在读屏软件的辅助下听到“搜索”,语音输入“连衣裙”。然后得耐心听完一连串的商品名称,“新中式国风连衣裙2024新款女夏刺绣改良旗袍”“高级感背心连衣裙女新款法式气质长裙无袖收腰肌理感裙子”……
由于详情页的商品图无法被读屏软件精准“描述”,晴子无法获得更多有关衣服颜色、尺码、样式等具体信息,也不知道这件衣服到底适合不适合自己,这让爱美的她有些沮丧。
读屏软件的“描述”功能,是视障者接入互联网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。目前,部分手机品牌内嵌了语音描述辅助功能,但其实现场景多局限于手机内置应用,尤其在浏览图片、视频信息时,视障者仍需明眼人进行描述才能更好地获知情况,独立使用的场景极大受限。
“输入密码时,手机应用出于安全考虑打乱按键顺序,也禁用了读屏功能,就输不成密码。”
打电话、发邮件,视障用户不断反馈使用的不便。但通常,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有所改变。然而,飞速迭代的数字社会不允许他们在原地停留太久。
作为首批视障工程师,蔡勇斌优化了一款视障助手小程序,它能将繁杂的信息精简归纳整理,支持看新闻、听音乐、看小说、看视频、查资料等14大模块,让视障用户在一款软件中满足上网的各种需求。
2023年7月,视障工程师沈广荣开发了全国首款面向视障者的电竞游戏。这是一款没有画面的3D音频游戏,战斗、游玩、生存等所有细节都以声音符号的方式呈现。
虽然看不见,但为了尽可能完善信息无障碍,蔡勇斌、沈广荣等一批视障人士,还是历经千辛万苦,成为软件工程师。他们有的加入信息无障碍研究会,有的入职字节跳动、饿了么等互联网企业。学习编程、测评各款软件甚至亲自完善无障碍功能,对他们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。
与此同时,越来越多的政策关怀指向视障群体。2020年3月,《信息技术互联网内容无障碍可访问性技术要求与测试方法》正式实施,这是我国首个信息无障碍的国家标准,互联网盲道的建设由此有了58项具体指标,可以用明确的技术要求统一规范互联网产品和服务。
同年12月,工信部出台《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。